人物外传(非正文) 大朝试——段漠-《九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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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德胜收拾吧,你过来,我给你上点药。”

    老刘不容置疑的抓着段漠的手往楼下走,翻箱倒柜拿出了一瓶疗伤药给段漠敷上,段漠坐在凳子上,一会儿上好药之后,段漠突然问道:“掌柜的,刚才他们说的东边那堵墙是怎么回事?”

    老刘沉默,旋即叹道:“旁边的老药堂要扩张门面,想把我们酒楼的东墙拆了,往旁边挪二十米,可你也知道,咱们酒楼就这么点大,再挪二十米,这酒楼还怎么开啊。”

    段漠轻轻点头,麻烦事不是平白无故来的,傻子都能看得出这几人就是来挑事的。

    收拾好的许德胜走到了二人边上,咬牙恨恨道:“咱们报官吧。”

    老刘神色黯淡:“没办法了,我刚听说老药堂有一个远方亲戚在大朝试上表现出色,当了个官,不然老药堂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人来砸场子。”

    三人都在此刻沉默。

    刚才那四人离去之时还明明白白说明天还会再来。

    在现在这个年代,像老刘一样没钱没权没势的三无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天晚上,老刘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了三壶老烈烧,醉的不省人事,深夜的时候,段漠走下楼,拿了条毛毯给老刘盖上,烂醉之中的老刘抓住了段漠的手,含糊道:“墙……不拆,咱不拆,不能拆,这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

    段漠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老刘的醉话,老刘到了后半夜吐了一身,从桌子上滚倒了地上,最后还是段漠把他搀回房间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有一群人出现,不由分说的拆掉了小酒楼的东墙,宿醉一晚的老刘直到下午边才醒,段漠一直在楼上冷眼看着那群强拆的人,期间许德胜跑去报官,回来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拖到巷子里揍了个鼻青脸肿,官府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厨子老董气愤的冲出去,却被那群人打倒在地,折了条胳膊。

    下午的时候,老刘醒来了,他坐在房间门口的楼梯,愣愣的看着东边已经被拆的干净的东墙发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还会偷抹二下眼角。

    段漠站在他边上,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老刘昨晚是故意把自己灌醉的,灌到第二天能够听不到任何动静为止,这样他才看不到别人强拆自家墙,他没有办法,他做不了什么,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拆,还不如靠酒精麻醉自己,逃避事实。

    老刘从傍晚坐到深夜,后来起身去后厨拿了块白布,白布里也不知道包了什么东西,他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媳妇儿和儿子不在,也正好随了他现在的愿。

    老刘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在大半夜离开了酒楼,消失在街道尽头。

    段漠下楼守在柜台旁,到了后半夜,戴着斗笠,消失了个把月的东方玉重新出现在段漠视野中,他走进来便是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东边,而后目光停在了段漠脑袋上绑着的纱布。

    “呵。”

    东方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

    段漠面色平静,淡淡道:“酒楼没了,吃住你自行解决吧。”

    东方玉微微偏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段漠,段漠低头看着手上的账本,并不理会。

    “我看到你那个掌柜了。”

    东方玉耸了耸肩,道。

    拿着账本的段漠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眯眼看着东方玉。

    东方玉咧嘴一笑:“他快死了。”

    段漠的眉头当即便是拧了起来,下一刻,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了门外,街道的尽头,有一个浑身鲜血的人影踉踉跄跄的往这里走来,段漠抿嘴,放下账本跑了出去,把身负重伤的老刘背了回来。

    “何必呢?”

    段漠看着躺在床榻上鲜血满身的老刘,轻叹一声。

    老刘咳嗽几声,从嘴里呛出了许多鲜血,也许还有几块内脏碎片,他费力的睁着眼睛,不仅他的衣服、裤子,就连他的脸上都有着明显的脚印,看上去很是凄惨。

    “我……我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啊……”

    老刘惨笑一声,他挣扎着道:“百年招牌祖祖辈辈流传下来,咋到……了我手上就没了呢?”

    虽然这小酒楼挣的并不快,但人熟地熟,还算落个自在,老刘图个安稳,想过平凡日子,但是天都不让他好过,非要多灾多难折磨他。

    段漠不说话,只是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沉默,老刘眼皮打架,最终还是昏了过去,东方玉走了进来。

    “喏。”

    东方玉从怀里掏出把匕首丢给了段漠,狞笑道:“按照那闻名周夏的纨绔少爷性子,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表现一下你那骇人的身份和实力了?”

    段漠看着手上的匕首,许久后把匕首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微微闭眼。

    东方玉嗤笑一声,他笔直而立,冷漠道:“你还想继续藏下去?相信我,你安稳不了了,我已经查到那扒人皮妖怪的蛛丝马迹了,这河山镇,很快就会迎来一场灾难。”

    段漠揉了揉眉心,看上去有些疲惫。

    东方玉还想再说什么,他眼中掠过一抹异样,回头透过窗户看着那道路尽头出现的一行人,脸上浮现一抹极其古怪的神色:“段漠,说句实话,人啊这辈子,能够如意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一队人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领头的正是光头大汉和臃肿男子。

    “刘明,你给老子滚出来!”

    光头大汉一脚便是踹翻了面前的木桌,满脸怒容之色,吼道:“本来还想留你个饭碗的,没想到竟然敢跑到药堂来闹事,你是真他娘的活腻歪了?”

    臃肿男子满脸横肉抖动,厉喝道:“动手!全给我砸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今天老子把这破酒馆给彻底拆了!”

    东方玉望着鸡飞狗跳,乱作一团的楼下,饶有兴趣的目光看向了段漠,段漠的目光则是停在右手边的匕首之上。

    “过分了。”

    段漠轻轻的道。

    东方玉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诡异:“谁说不是呢。”

    楼下被糟蹋的一片狼藉,东砸西砍的一群人把一楼破坏完之后,顺着楼梯往二楼走,东方玉很失望的看着还是毫无动作的段漠,他为什么还坐着不动,他为什么还是不肯起身,他到底还在想什么?

    是这一年多的安稳日子已经磨去了他骨子的血性了吗?

    二十未到的年纪,就已经没有轻狂,没有热血,真的是件好事吗?

    东方玉突然很怀念起当年那个肆意张狂,指天骂地,不惧周夏任何牛鬼蛇神的纨绔少爷。

    他身后的天之商行四个字再加上一个段天,足以压塌周夏半壁江山。

    段漠并没有在乎东方玉的眼神,他平静的注视着门外,耳边是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那一行人已经走上了二楼。

    “喂!”

    突然,有一声愤怒的声音响起。

    段漠微微眯眼,他听出来了,这是许德胜的声音,随着许德胜的声音传开,陆陆续续有嘈杂声音响起,七嘴八舌,男女老少,皆是义愤填膺。

    “你们是谁?干嘛砸老刘的酒馆?”

    “赶紧住手!我们要报官了!”

    酒楼门口,身上还缠着许多绷带的许德胜身后是周围的乡邻乡亲,足足三四十人,都是满脸怒气的站在门口指责楼梯上打砸酒楼的一众人,人还越聚越多,隐隐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这……”

    光头大汉显然也有些意外,和臃肿男子错愕对视。

    段漠坐在凳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轻敲,老刘平时待人和善,周围的父老乡亲也都或多或少受过他恩惠,谁家有麻烦时,老刘能帮的都会帮,人都是记情的,如今老刘有难,大家伙商量了一下,都挺身站了出来。

    如果老刘这个时候没有昏过去,恐怕会很感动吧。

    看着事情愈演愈烈,光头大汉一众人也都愣神了,外面聚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还真有些底气不足了,不过没多久,外面的人群便是被挤开,有官府捕快拿着火把冲了进来,分开人群,厉喝安静,旋即便是县令老爷和一个红光满面的大肚腩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老药堂的堂主,薛药,他的表侄子薛平在今年大朝试上博得了帝都小官,官职虽小,但是那也是在帝都办事的,随便一纸指令便能让河山镇这小小的偏僻县令马首是瞻。

    官府的人来了,聚起来的乡邻乡亲都不说话了,哪有老百姓不怕官的。

    “干嘛干嘛,你们一个个大晚上不睡觉,想要聚众闹事是吧?”

    方县令扯着嗓子大吼,火气蛮燥的,毕竟任谁大晚上被人从温柔乡里匆匆忙忙喊起来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更何况今晚老药堂那边还给他献了二个年轻可爱的小姑娘侍寝,那叫一个水灵啊,皮肤一掐好像都能挤出水来,让的方县令是奋战到了午夜才消停,要不是实在力不从心了,他真想春宵到天亮。

    原本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去,人多壮胆是实事不错,但也得有人带头,这些普通的乡邻乡亲,哪个敢和县官老爷叫板呢,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些恶脸相向的捕快。

    人群中的许德胜喉咙上下滚动,他低头咬牙,缩着脖子喊了一声:“官老爷!刘掌柜的酒馆是他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那是他家的!怎么能强拆呢?”

    方县令瞪着眼睛扫视周围,缩着脖子喊的许德胜早就藏到了边上去,找不到人的方县令甩了甩袖子,冷冷道:“是我亲自批的文件,允许老药堂来拆的,你们谁有意见就出来,我去公堂上和你们细说!”

    这下不仅是许德胜,就算是聚起来的乡亲们也都缩脑袋了。

    见到众人不说话,方县令方才冷哼一声,一旁的薛药笑眯眯的走上前,而后道:“对了,县令老爷,就在前不久,这酒馆的刘掌柜拿了把杀猪刀跑到我院子里大闹,伤了我好些仆役,有好几个都重伤不醒,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这件事……”

    方县令挑眉,声音提高了八度:“什么?那刁民竟然还有这胆子?来人!把刘明给抓起来!”

    顿时有捕快冲到了二楼,搜查房间。

    “在这!”

    捕快找到了房间,里面床上躺着老刘,凳子上坐着段漠,东方玉早就不知所踪。

    二个捕快架起昏迷的老刘,段漠也被一人押下了楼梯。

    “刘明私闯名宅行凶!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方县令厉喝一声,他看了看四周,而后眼珠子一转,目光又转向了被押下来的段漠,道:“这个小二也押进去,如今老药堂的仆役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若是熬不过来死了,刘明就是杀人凶手,凡是和他有关系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周围聚起来的乡亲们纷纷后退,鸟作群散,方县令这一招杀鸡儆猴,着实到位。

    薛药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抚着胡子哈哈大笑,被捕快一路押走的段漠一言不发,平静如古井幽泉,在酒楼的屋顶之上,东方玉盘腿而坐,漠然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目光移到段漠身上时,嘴角一撇,骂道:“蠢货。”

    那一晚,老刘的小破酒馆被拆干净了。

    后来的第二天,听闻动静的老刘媳妇儿从娘家匆匆赶了回来,她跑到了大牢,说的却不是什么关心的话,也不是如何想办法替老刘脱身,而是直言让老刘把所有积蓄都给她,她会照顾好儿子的。

    和老刘关在一个牢房的段漠能够看见那躺在角落阴影里气若游丝的老刘脸上有着晶莹滑落,他嘴唇抖动着,最后还是和媳妇儿交代了一生积蓄的所在,他媳妇儿说了句珍重之后就走了,此后的日子,再未来过。

    老刘直挺挺的躺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潮湿的牢顶,失了神的模样异常凄苦。

    看守牢房的老狱卒瞧得老刘可怜,一日三餐都会按时送上还多加了点伙食,段漠给了他点银子让老狱卒帮忙带了些疗伤药,这才把老刘的命给吊住。

    “唉,造孽啊。”

    又送完一餐的老狱卒唉声叹气,渐行渐远。

    段漠坐在阴暗潮湿的地上,抬头望了望那冰冷的墙壁。

    等他再低头的时候,身旁已经多了一个人,正是戴着斗笠的东方玉,铁栏紧闭,铁窗完好无损,谁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它又来了,这一次死了三个。”

    东方玉也是在段漠旁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二个酒壶,一个丢给了段漠,自己拿着一个对着壶嘴就是豪饮,一口半壶之后他抹了抹嘴角:“那玩意不是人,我和它交过手了,很难缠,它的身份暂时还不清楚,但我摸清了一个规律,它所杀剥皮的都是男子,年龄从二十岁到八十岁都有,最重要的一点……”

    东方玉眼中跳动着异芒:“我查了死的这些人身份,来自周围不同的城镇,年龄不限,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经是去过天魏参加大朝试的人!”

    段漠握着壶把对着嘴里灌的手一顿,旋即放下,他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东方玉。

    “大朝试……又是大朝试。”

    段漠低低的呢喃了一声,目光回转,停在了那处于沉睡当中,蜷缩在湿冷茅草上的老刘。

    东方玉喝光了壶内的酒,起身道:“我想宰了那玩意,不过有点难办。”

    段漠不说话,无动于衷,犹若未闻。

    东方玉只能无趣的耸肩,等段漠再一个抬头喝酒再落下的时候,身旁的东方玉又消失不见了。

    牢里的日子又这样过了一周,老刘的伤势微微有所好转,方县令不闻不顾,本来是想把他们丢在牢里把这辈子坐穿。

    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散了。

    今天,老狱卒走进来的时候脚步沉重了许多,段漠抬起头,注视着铁栏外面的老狱卒,后者耳鬓斑白,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之色。

    “来,吃吧。”

    老狱卒把盒子里的饭菜打开,大鱼大肉,丰盛至极,可老刘却怎么吃不下去了,他知道,这是送路餐了。

    “上头的命令是直接把你们在牢里斩首,我去求了个情,他们允许我来送你们最后一程。”

    老狱卒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里面流动着黑色的液体:“我寻思着,给你们留个全尸吧,这东西喝下去,不会痛,很安乐的。”

    段漠起身,走到了老刘旁边,老刘早就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段漠扶起他,在他脖颈处一记手刀,老刘彻底昏迷过去,段漠背着老刘走到了铁杆前,脚下便是那一瓶毒药。

    老狱卒叹了口气,转过身一步步往后走,步履蹒跚。

    下一刻,老狱卒身后有嘎吱的声音响起,老狱卒诧异的转过身,他瞳孔猛地一缩,眼睛瞪大到极点,呆滞在原地,他看到了一幅他这辈子都永生不忘的可怕场景。

    那个年轻小伙,竟然用一双手掌,轻易的拉弯了那拇指粗细的钢铁牢杆!

    段漠手指放在嘴前,朝老狱卒嘘了一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旋即背起昏迷的老刘,走出牢笼,一步步踩着阶梯往外走。

    老狱卒呆呆的看着那个顺着楼梯往外走的年轻人,手掌不自觉的轻微抖动,颤音道:“妖……妖怪……”

    在地牢外面,守卫大门的二个捕快倒在血泊中,戴着斗笠的东方玉手上提着把青锋长剑,剑尖还往下滴着血,他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赤色之芒。

    黑暗中,背着人的段漠缓缓走出,他站在出口,和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东方玉四目相接。

    片刻之后,段漠仰头,瞳孔内映出一轮皎洁的半轮弯月,清辉洒满人间。

    “这个世界,恶人当道,善人难存,黑暗已是无处不在。”

    段漠轻轻道。

    东方玉嘴角勾起一丝细微弧度。

    “永夜之下,我心仍明。”

    段漠那双古井无波的清澈双眸之中,涌起了一层层涟漪,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要涌出,他向着东方玉伸出了手掌。

    东方玉一怔,旋即嘴角的细微弧度逐渐扩大,最后放肆大笑,他随意一甩,把背后背着的一顶草帽丢给了段漠,段漠戴上草帽,俯首往前走,戴着斗笠的东方玉跟在他旁边,脸上满是狷狂邪笑。

    “好久不见阿,段少爷!”

    消失了个把月的剥皮魔鬼又是现身,这一次足足死了三人,还是城外那片小树林,还是同样的无皮人肉尸体。

    恐慌终于开始蔓延,整个河山镇人心惶惶,一时间背井离乡之人多如牛毛,河山镇的人口一下子就少了许多,官府焦头烂额,百姓的质疑愈演愈烈。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挂在那里的无皮尸体究竟会不会是自己。

    在事态即将无法控制的时候,帝都来了一纸通令,这一届的大朝试优胜者之一的薛平,将会带领护卫队回河山镇故乡,抓捕凶手,平复慌乱。

    惊惶的人们仿佛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苦苦等待来自帝都的援军,期望他们能够抓到这个手法残暴,泯灭人性的剥皮妖魔。

    遥远小山一座废弃的土地庙。

    老刘颤巍巍的醒来,他睁开眼之后环顾四周,满目茫然之色:“这就是地狱吗?”

    他记忆之中,他应该被灌下了毒药,和被他连累的小二一起去了阴曹地府,可是这地方左看右看,也不像是地狱啊。

    突然,老刘看到了前面门槛坐着的男子。

    男子缓缓转过头,老刘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攀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惧之色,那张有着狰狞疤痕的脸着实吓得他心跳漏跳了一拍,看来这地方果然是地狱,不然怎会有如此可怕的人。

    “蠢货。”

    东方玉斜瞥了他一眼,拿起旁边的斗笠戴上,起身淡淡道:“接下来的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呆这里,等时间到了,会有人来接你回河山镇的。”

    老刘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失神喃喃道:“我……我没死?”

    东方玉走出小庙,渐行渐远。

    “是……是他?”

    望着戴着斗笠离去的东方玉,老刘终于是想起,这不是段漠的那个朋友吗?

    “小段呢?”

    老刘后知后觉,却是遍寻不见段漠的人影。

    有几个鼻青脸肿,草莽打扮的汉子哭爹喊娘,火烧火燎赶来,见到老刘便是赶忙凑过来,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完全一副伺候亲爹的姿态,老刘坐在地上看着周围那一张张献殷勤的肿胀脸庞发愣。

    这些人乃是此地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凶悍草莽,在附近镇上也颇有名气,寻常日子,打家劫舍的事没少干,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结果没想到今天突然来了二个陌生人,这些草莽还不待逞凶,只是眼睛一眨的功夫便天旋地转,一个个倒在地上,遍体鳞伤,那二人中的草帽男子道了一句让他们照顾好山上破庙里的人,有一丝差错便拿命来抵,被揍得浑身是伤的几人顾不上什么,连滚带爬的就来了破庙,玩命的伺候老刘。

    老刘呆呆的望着外面,脑海里浮现了一张总带着和善笑容的干净脸庞,那个在他小破酒楼内干了一年小二,那个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和和气气的年轻小伙子。

    他突然,自己的小破酒馆这一年里,似乎是容下了一尊大佛。

    ……

    河山镇,城外小路。

    二人并肩而行,一人头戴斗笠,一人则是草帽,四周垂杨柳青石桥,绿草芳芳一片安详,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一片宁静的地方,却是剥皮魔鬼行凶之地。

    “喏。”

    东方玉抬头朝不远处的小树林努嘴,在几颗树下,还有着斑斑血迹,想来就应该是无皮尸体所挂的地方了。

    现在的所有无皮尸体都被送回了官府,二人在这里找不到什么线索。

    “我手里那张人皮就是从它手里夺来的,我和它交过手,它的出招极其诡异,防不胜防,若是我和它死战,胜负五五开吧。”

    东方玉捋起左手袖子,在他的左手小手臂之上,有着五道已经结痂的抓痕。

    “看来它无心恋战,不然你得吃大亏。”

    段漠抬头望了一眼东方玉手上的抓痕,凝目道,东方玉听闻倒是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走吧。”段漠往前而去,随意道:“这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且去官府瞧瞧那些无皮尸体,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二人朝着河山镇而去。

    前方是一座青石拱桥,桥上站着一个倩丽女子,白裙红衣,凭栏而立,遥望着远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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